北京大大小小的大院内就约1000万平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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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2003年底,北京大小小区约有1000万平方米的道路未与公共道路连通,至少占整个城市道路面积的10%。

撰稿/张汝新

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出生的老北京人一生中可能会经历两次“拆墙”。 一种是新中国成立后不久发生的“拆城墙”,一种是即将逐步实施的“拆城墙”。 而这两次“全国强拆”都与交通有关。

城墙倒塌,院墙升起

可以说,没有城墙,就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北京。 老北京人也称其为“四九城”。 它的布局就像俄罗斯套娃。 从外到内分别是:外城、内城、皇城、紫禁城,一内一内,四壁环绕。 此内城有东、西、南、西四墙九门。 因此,清朝宫斗剧中的“九门提督”就是负责这九个门的治安。 是名副其实的“北京特产”,也是全国唯一的。 他们比现在的北京市公安局局长受欢迎得多。

北京人对城墙是有感情的。 1995年,《城市志》一书的作者王军曾写下这样一段话:“对于北京人来说,除了巷子、院落,没有什么比城墙更亲近了。紫禁城是皇帝的。” ,而皇宫是属于皇族的,城墙虽然保护着这些权贵,但也保护着老百姓,从明清以来,永定河曾数次被洪水淹没。明正统十四年,兵部尚书于谦,大败敌军。德胜门,大将石亨挥舞铁斧,将侵略者追至阜成门外;在广渠门,袁崇焕正是凭借城墙的支援,才将清军击溃,让敌人闻风丧胆。过去的人们,与城墙是分不开的; 在北京古城里,城墙也是密不可分的,正是因为这座伟大的城市。 它被高耸的城墙包围,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但新中国成立后,城墙被推到风口浪尖。

负责拆除的人认为,城墙阻碍交通,是封建社会统治者保护权力的遗物。 我们这个时代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这种观点是近代以来产生的。 例如,解放战争时期,《人民日报》发表了《解放后的东明市》的报道。 报道称:东明市解放后,在2万多名市民的出其不意的努力下,仅三天时间,城墙就被拆除。 市民们高呼:“你们永远不会再囚禁我们了!”

何祚庥批评梁思成对待古建筑的方式,曾说:“老北京的城市建设怎么可能一点缺点都没有呢?比如北京的城墙,就极大地阻碍了郊区和城内的交通,所以“我们要在城墙上开很多缺口;再比如,把一座大紫禁城放在北京的中间,这样行人就得绕路,交通很不方便。”

以梁思成为代表的“城市保卫者”也在奋力拼搏,希望能把老北京城保存成一座大博物馆,“兼顾古今,利新新旧”。 最终,强拆派占了上风。

1952年开始,北京外城墙逐步拆除。 到大跃进时,外城墙已基本拆除,内城墙也被部分毁坏。 自1965年起,内城墙也走到了寿命的尽头。 当时,中苏关系日趋紧张。 为了准备军事战争,工程部开始拆除城墙,修建地下铁路。

城墙拆了,但集体无意识中积累了几千年的“圈地思维”却没有改变。 而是以“单位大院”的新形式继续蔓延。

当时,新中国刚刚成立,北京需要大量的办公区和生活区。 为了解决办公问题,各机关相继占领了城内许多空置房间的宫殿。

为了保护古都,梁思成、陈占祥吸取了巴黎、伦敦的教训,建议将北京西郊建设成为新的行政中心。 虽然“梁陈方案”最终被否决,但军大院仍保留在西郊之外。 如今,从公主坟到北京西山脚下,有空军司令部、海军司令部、通信兵司令部、总后勤部、总参谋部、炮兵司令部、装甲兵司令部、工程兵司令部(后来的基建工程兵司令部) )、铁道兵司令部等大院,还有军事医学科学院、解放军总医院(即301),一字排开,一直到脚下的北京军区大院西山的。

高等院校集中在北京西北部。 20世纪50年代初,著名的“八大学院”沿学院路由南向北建成; 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人民大学、民族学院位于与学院路平行的白石桥路和海淀路。 ,也是一大片土地围成一圈。 国家和市政机关的宿舍遍布城外各处。 其中,三里河地区是主要聚集区。 王硕所在的大院在复兴路西端的解放军政治学院,属于军队大院; 冯小刚家在二环路边上的市委党校; 而《甄嬛传》的导演郑晓龙从小就听说过邮政总局大院。 我是在叫醒服务和熄灯服务中长大的。

当年,这些大院,说白了,就是先把郊区的土地围起来,然后筑起围墙、放哨。 王军在《城市志》中这样描述这段历史:“由于各部门背景强大,疲惫不堪的城市规划委员会几乎变成了‘土地分配委员会’。其中一位陆军首长竟然来到了薛子正手下(记者的注:原中共中央统战部副部长、时任北京市政府秘书长王东岑办公室质问王东岑(记者注:时任市委秘书长):“你要我们的土地使用规划,涉及军事机密,能具体告诉你吗?你能估算一下吗?”王东岑无语,只好给他那么多土地。如他所愿。”

1952年12月22日,梁思成在《人民日报》发表文章《苏联专家帮助我们纠正建筑设计思想》。 他用苏联专家木心的话批评“围院”现象:“现在很多建筑仍然保持着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特征:每个单元都被围墙包围,形成自己的小天地。”

1964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李富春在向中央提交的《北京城市建设工作报告》中也指出:“许多单位总想形成自己的格局,造成建设布局不合理、建设不协调。一些地区的建筑形式,很多单位把大院子围起来,近期没有建设,造成了严重的土地浪费。”

新北京为何如此热衷于“单位大院”这种一体化、封闭式、封闭式的住房和生活形式? 有人说这是受到苏联的影响。 20世纪50年代,北京在建筑和城市规划方面向其老大哥苏联学习。 当时苏联专家提出的意见是:“变消费型城市为生产型城市”、“社会主义国家的首都必须是国家的大工业基地”。 因此,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单位成为综合生产和配送中心。 一件事的核心。 事实上,不仅是北京如此,整个中国也是如此。 95%的人隶属于各个单位。 单位要上班,住处要吃喝嫖娼。 围地后没有基础设施怎么办? 一个个大院自建,一个又一个功能齐全、自给自足的小社会建成了。

在总后院长大的刘明(化名)告诉记者:“部队大院基本都是一样的,无论大还是小,基本都有办公楼、家属楼、宿舍、门诊部、浴室、理发室。”商店、兵役俱乐部、游乐场等,如果医院大,条件好的话,还有礼堂、游泳池,有的医院还会有幼儿园,附近还有几个干部大院,可以送。那时候总后勤部的幼儿园主要是“五一”和“六一”,现在还在,1990年还在。率先进入北京市一流幼儿园行列”

作家洪柱在《北京的四合院》中也这样写道:“几乎所有的军事大院都是一个标准。总后院的布局只是简单地沿用了苏联‘陆军总部’的图纸。这些大院就像一个个独立的院落。”小城市有自己的办公区、生活区、食堂、服务机构、礼堂、俱乐部、游泳池、医院、车队、幼儿园、小学,甚至是大院孩子们的学校。”

当时,纯粹的宿舍区一般没有院墙,而单位家庭宿舍所在的院落一般都建有院墙,与街道隔开。 院墙大多还设有院墙,用于分隔办公区和宿舍区,以及宿舍区内的核心区和一般区。 从此,胡同里的老四合院和院墙内院墙的单位大院共同构成了新北京。

大哥很凶吗?

尽管外界风云变幻,院落却始终显得平静,自有秩序。

大院内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住房、待遇等按等级提供。 例如,一位中下级军官的孩子回忆道:“大院里,司令员、参谋长等都住在大院内的一个小院子里,还有一层围墙和警卫。” ”。 而他的父亲,在结婚之前,也只有一个小家庭。 结婚后,小宿舍被换成了稍微大一点的房间。 所谓的“大”也只有9平方米。 院内宿舍楼除一楼部分单位外,均为筒楼形状。 一条长长的走廊里住着四五户人家,厨房和卫生间是共用的。

院墙的内侧和外侧有什么区别?

王朔在《看起来很美》中写道:“北京复兴路那条方圆十多公里的狭长地带,被我视为我的出生地(虽然我并不是真正出生在那里)。这一带过去被称为“新北京”孤悬在北京老城区的西边,是一座1949年后建成的新城,居民来自世界各地,没有一个是本地人,房屋的建筑风格都是。他们自己的,与老北平七百年的传统无关,我把这个地区称为“复合文化割据区”。

1960年代初出生的蒋云成说,直到年纪很大时,他才意识到大院外还有一座老北京。

小时候在城里上学,寒暑假都在大院里度过的刘明,对于大院里和弄堂里的生活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只是居住条件和居住条件不同,其他感受并没有太大区别。大院里购物和外面一样,都是凭票配给的。大院里的人都住在楼里,那里有军大院大多是巷子里的平房,有自己的理发室、浴室、开水房,20世纪80年代还是10毛钱一张。外面还有一个食堂,院子大的话,食堂就不止一个,家长放学回家吃午饭,就得拿着饭票去食堂,还有士兵。门口有门卫24小时值班,进出需要通行证,非常安全,胡同里的孩子们吃、穿、住、住都自己安排。大院里的氛围比较好,大家都在一个单位。 原来他们是某某的孩子。 他们彼此关系很好。 他们平时都是低着头,不会抬头看对方,对对方也比较谨慎。 另外,大院里干部的文化水平和行为方式都稍高一些,所以冲突不会特别严重。 ”

大院子弟,受整个时代政治氛围的影响,也表现出明显的代际差异。 蒋云成说:“部队里的孩子都挺霸道的,大院之间、大院与地方之间经常发生摩擦,打架就打架,都是听指挥,进退有条不紊, 70 年纪大的人更好。

身份意识还体现在服装上。 冯小刚的《老炮》中,刘大师最后出场时一身将军装,一时间红极一时。 据说,帝都的老炮们都会想尽办法得到一套这样的“战袍”,以彰显自己在世间的地位。 除了将军之外,在姜云成的印象中,各个学院的孩子们穿的衣服也能凸显他们的身份。 海军孩子们穿着蓝白相间的袜子和白边乐福鞋。 空军的孩子有陆军上半身和海军下半身,即上半身是绿色,下半身是蓝色。 军队的孩子们总是穿着绿色的衣服。

这种服装特点源于供应的短缺。 刘明认为:“当时条件不太好,没有校服,他们会把父母、兄弟姐妹的衣服捡起来穿,甚至可能还会有补丁。军队发的定期穿军装,旧的淘汰了,留给孩子们,所以军队里穿军服的孩子多了,以前绿色和蓝色比较区分,造成了无形的差别。”

早年,大院男孩手持俄式铜头武装腰带打斗的形象,已经成为影视作品中的符号。 《与青春有关的日子》中,方岩、高阳等人也用骄傲的语气喊道:“干部子弟好凶,请不要靠近。” 但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末的刘明却觉得气氛已经不一样了。 如此“邪恶”。

给他印象最深的是暑假期间大院为孩子们安排的各种活动。 “一到寒暑假,孩子们都放羊,如果院里没有一定的文化活动,他们就会到处乱跑、玩耍、闹事、做坏事。有条件的单位会专门安排调走一只羊。”或者是机关里的两个叔叔作为辅导员,同时也是家长,每周至少组织两到三次活动,比如一起坐大车去看电影,还在军工厂仓库里看电影,周围都是。不仅看电影,还旅游、组织各种学习班、游泳、乒乓球比赛等。 20世纪80年代初,小平同志就说过,普及电脑要从小开始,我们大院也组织电脑。对于生活在城市的家长来说,如果他们的工作场所没有这些好的条件,就只能自己安排了。 暑假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疯狂的乐趣。 不算太差。 抓蟋蟀、挖陷阱、打弹弓,我都做过。 总之,无论是在院子里,还是在巷子里,我基本上都满意。 他们都可以做到。 虽然他们的生活状态不同,但都有各自的意义。”

和军大院的孩子们相比,中科院的孩子们的文化程度要高得多。 萨苏曾告诉记者:“一进大院,家家户户门口都有小板凳,孩子们都在做作业,大家都在学习,学不好东西不容易。” 他们的权力观念相对淡漠,这与父母有关。 科学院非常非正式。 家长们排队领取牛奶。 聊天的人很少,一本书只有一个人。 新华社的孩子们,风格不一样。 他们特别擅长读书。 他们总是抓紧每一刻辅导孩子,询问对方孩子的情况,想方设法与老师建立良好的关系。

据后来计算,北京的各类庭院总数高达25000个。 过去,这些大院里的生命不为外人所知,直到小说、影视作品揭开了大院里神秘的生命。 而由于这些作品侧重于对军区大院的解读,因此在全国普通民众的心目中,大院几乎就等同于军区大院。 但事实上,北京的四合院只是全国“单位大院”的一个缩影。

在刘明看来:“大院有一定的规模,形成了独立的单位和团体,就像一个小社会,不需要与外界有太多的交流,就能独立生存。这是当时我国特有的制度。”每个城市都有一个单位大院,可能只是规模不同,比如贾樟柯几年前拍的电影《二十四城》就围绕着一个军工厂。第三行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复合文化。”

拆除围墙,露出绿色

如今,北京的四合院都有高高的围墙,入口处有威严的卫兵把守。 他们安静而神秘。 这一幕已成为北京发展史上不可磨灭的印记。 住房商品化之后,新兴的住宅社区似乎延续了这种文化。 高房价住宅小区均加强了高墙、电网、红外线、严格的门卫巡逻和门禁检查。

但复合的缺点开始逐渐显现出来。 早在多年前,城市规划专家就一直关注办公小区与交通之间的矛盾。

北京现在被称为“第一次封锁”。 北京市交通管理局原副局长段立人2008年对媒体表示,北京城市环路水平位居世界第一。 当时,一些国外大都市,如巴黎、伦敦等,只有一环路,而北京有六环路。 与7条放射性公路和15条快速联络路一起,形成了北京的主干路网。 往往有十几条巷子,宽达百米,这在其他城市是很少见的。 但他认为,长期以来我们把精力都花在了系统的骨干系统上,而对与居民出行直接相关的体量大、覆盖面广的“毛细血管系统”重视不够。 众所周知,交通微循环系统的拥堵才是当前系统拥堵的根源。

北京微循环系统为何堵塞? 研究交通规划的人们发现,大量的道路被围在大院和“天通苑”这样的超大小区的围墙内。 仅2003年底,北京大小小区约有1000万平方米的道路未与公共道路连通,至少占整个城市道路面积的10%。 比如,长期以来,从中关村南大街到动物园北门的直线距离只有1公里多,人们却只能绕着气象局大院走一大圈。 清华东路和清华西路被清华大学的围墙隔断。 车辆只能绕行至鹤庆路路口。 遗憾的是,京包铁路和地铁13号线也在此交汇,所以这个路口有一个“魔鬼路口”。 记者认识的一些企业家,毫不犹豫地将公司从附近的清华科技园搬迁,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在漫长的往返路程中遭受了“魔鬼”的折磨。下班。

允许小区为交通让路是有先例的。

1950年代末,为打通万寿路南口向西的道路,将总后勤大院分为两部分,即现在的总后勤大院和后勤学院大院。

刘明回忆说:“1990年亚运会前,北中轴线又称龙脉,从钟楼向北延伸。 到了总政大院就被堵住了,必须绕过去才能继续北上。 为了这条路,总署大院被劈成两半,分为东西院,留下一条60多米宽的路。 现在当你走那条路时,你会发现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 “总署门。”

但大院,尤其是军队和部委的大院,并不是那么容易为交通让路。 即便将总政治宫一分为二,也必须经过时任国家主席杨尚昆的批准才能实现。 20世纪90年代初,北京大学拆除南墙引起轰动。 但十多年后,北大又重建了被拆除的南墙。

刘明认为:“办公区和家属区在一起的大院,有自己的保密性,需要一定的环境。办公区的安全级别要高很多。很多军队大院,比如我参观过的总后勤部。大院、总政大院、空军大院、海军大院、八一厂等都需要通行证才能进入,没有通行证就得登记,还要叫人去。接办公区域的安全级别较高。”

一位1984年调到地方政府的老领导告诉记者,当时地方政府没有围墙,各部委都在一栋楼里办公。 但后来,随着该机构员工人数增多,各单位也有自己的汽车可以停放,于是就搬出了区政府大楼,建了自己的大院。 区政府围墙也于1987年建成。

北京有一项政策,让我们看到了拆除办公楼围墙的难度。 早在2009年11月26日,民政部网站就发布了《关于进一步推进和谐社区建设的意见》,鼓励社区内及周边单位开放内部食堂、卫生间、文化体育和科教设施给社区居民。 意见出来半年后,有兴趣的人参观了很多院落。 发现很多单位内部资源依然像以前一样封闭,特别是部委大院,更是难以进入,丑陋不堪。 在复兴路某部委大院的通讯室里,两位大姐曾说:“我们是什么单位?是部委,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我们有体育设施,是给我们员工的,但外人还想用?” 他还说:“我们也是部委,(民政部)能管吗?”

大院的大门虽然不易打开,但变化也在发生。

2000年初,山西省长治市市委书记吕日周上任后不久,就下令市委大院全面对外开放,让市民自由进出。

2003年9月,外交部举办“公众开放日”活动,邀请37名普通公民参观外交部“神秘”大门。

2014年,长沙市公布《长沙市拆除围墙绿化绿化工作实施方案》,各区政府机关纷纷启动拆除围墙、开辟绿化绿化、开放停车场、健身场等项目、厕所等措施。 例如,芙蓉区人民政府拆除了自己的围墙。

此前,北京规划部门也探索过拆除庭院围墙绿化的想法。 有媒体报道称,如果小区内有项目改扩建,申请规划调整,规划部门会要求小区内的部分支路随着项目的建设而清理,地面上没有任何建筑物。 如果未来的院墙被拆除,这些支路就有通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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