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理解中国农村社会结构的一把钥匙。 只有了解传统乡村中国,才能更全面地了解当今中国。
这些本来是费孝通老师写的一些课堂笔记,一共十四张。 他当时正在给学生上课,因为不喜欢现成的讲义,所以他一边给学生讲课一边不断探索。 他当时的想法是,学生可以自学课本上已有的一些知识,而对于一些未知的领域,教师应该先带头,然后引导学生一起探索、思考。
这个当时不为人知的领域就是“农村经济学”,是关于中国农村的。 费先生的重点是了解乡村中国概念的具体特征以及它的整个结构体系是什么样的。 而这一制度又是如何影响和主宰现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的呢?
仅仅从这个探索教育的起点出发,就已经非常值得敬佩和赞扬了。 我们再来谈谈这本书。 读完之后,我有一个很大的感受,那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沉浸在秩序和格局分明的《桃花源记》里很久了,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了,因为曾经独立自治的村庄已经消失了。
费先生在书中做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 他说,西方的社会组织就像一捆柴火:群体往往由几个个体组成,群体的界限也比较清晰。 例如,家庭在西方是一个明确定义的群体。 在英国和美国,“家庭”一词通常包括一对夫妇及其未成年子女。 在传统中国,家庭的范围可以指叔叔阿姨等一大群人,而“自己的家人”则可以包括自己圈子里的任何人。 所谓“一容三千里”就是这个意思。 因此,与西方社会中分明的一捆捆柴草相比,费先生把我们乡村社会的关系形容为一个同心圆:一块石头扔进水里,就会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是中心,涟漪所推动的,是联系所产生的各种关系。 因此,费先生认为,在这种从一个人逐渐延伸到另一个人的社会关系中,公与私是一定不能区分的,因为这里的社会范畴是由私人关系线组成的网络。
这本书还讲了“写作下乡”。 “文学下乡”很可能是针对当时农村文盲人数较多而推出的一项政策,费先生对“扫盲下乡”实施困难的原因进行了精彩的论述。当时。 费先生认为,在农村社会,人们长期面对面相识,有时连语言都极其简洁,书写是没有必要的。 在“面对面的社区”中,很多时候连名字都可以省略。 这种在农村社会养成的习惯至今仍然主导着我们。 费先生举了一个例子:如果有人敲你的门进来,是谁? 十有八九,门外的人都会大声回答“我”。 这是非常形象的。 在我的家乡农村,大多数时候游客都是直接从门口进来的。 如果门关着,外面的人就会敲门。 你问谁? 门肯定会说:“是我。” 你需要用声音来识别人,而这个技能在熟人社会里是最简单的事情。 很多时候,只要在门口打电话,你就会知道他是谁。 在一个村庄里,往往有很多同名的人,但很少有人将他们混淆,而且很多时候他们所说的并不是那个人的名字,而只是一个熟悉的头衔。 因此,在一个区域稳定、不迁移的乡村社会里,一切都是自然的延续。 “生于此,死于此”的结果,是几代人的粘连。 一切都是极其熟悉的经验的积累,并通过口口相传。 甚至有时候只需要熟悉的动作和表情就能互相理解。 因此,只有当空间障碍阻碍人们面对面交流时,书写的作用才会凸显。 在熟悉而稳定的乡村社会里,书写是没有必要的。
书中还谈到了传统农村社会的不诉原则。 不诉讼,意味着农民不通过司法途径处理是非问题。 那么他们主要用什么规则来维持日常秩序呢? 这就是“礼”。 在熟人社会,“礼”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超出礼仪就是违反规则。 中国农村不需要法律,这就导致了“无诉讼”状态的出现。 在传统乡村社会,治理主要依靠“礼”。 这种“仪式”是社会公认的行为规范。 如果符合礼仪,那么这些行为都是正确的。 单从行为规范来看,它和法律是一样的,因为法律只是一种行为规范,而礼与法律的区别就在于它背后维持这种规范的力量。 法律是靠国家的力量来实施的,而中国乡村的“礼治”更多的是一种基于传统传承下来的社会道德和舆论的治理。 传统礼仪不是靠外力来实施的,而是通过教育培养个人对传统和礼仪的敬畏意识,长期形成普遍适用的行为准则和道德规范。 因此,人们主动进行仪式,并将其铭刻在脑海中。 我们传统教育中也有这样的说法:“拿着虚拟物体就像拿着一个物体,进入虚拟房间就像在那里拿着一个人”。 这意味着即使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也需要维持必要的道德规范。 这听起来像是君子之道,理想的社会。 但事实上,在中国传统乡村,这种“礼治社会”曾经大规模存在过。 我小时候就是这样:在农村,家家户户常常半夜不开门,邻居之间的借贷多是靠口耳相传,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强的平衡性。
而如果遇到小偷小摸或者所谓违规的人或事,自然会受到邻居的谴责,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者一家之主都会过来调解处理。 老年人的权威就是按照传统的礼仪和规则行事。 这是毫无疑问的。 日常生活中,每当安排婚礼、婚礼或重要节日时,我们都要遵循祖辈的传统,遵守规矩。 这期间,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策划着人们待人接物的命令。 这就是以礼治的传统社会,能够长期存在于稳定不变的传统乡村社会中。 我现在记得它在我小时候曾短暂存在过。 在我居住的小山村里,一切自给自足,井然有序。 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大量年轻人进入城市打工,农村土地荒废),尤其是现行农村司法制度的副作用,彻底破坏了原有的司法制度。礼仪秩序的缺失,导致目前大部分农村本质上处于空心无序模式:村民既不能适应现行的法律程序,也不能遵守原有的传统秩序。 所以现在农村的老人都变成了无用之人。 他们过去的经验和权威已经不再有效,如果村里再发生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正义就不再存在。 传统“礼”治的道德约束功能正在减弱,维持秩序的“看不见的手”正在消失。 这就是我们的父辈们所感叹的所谓“人心不更新”。 因此,费先生表示,如果在社会结构和思想观念的改革还没有到位之前,一味地把法律、法院推到农村,其结果必然是得不到法治的好处,反而会损害社会的利益。破坏礼制的弊端,首先会发生。
这本书让我看到了自己成长的农村社会生活背后的逻辑结构,同时也让我对当下的变化感到担忧。 这种担忧是乡村正在变得荒芜,然后它们甚至可能消失。 它们曾经是一个独立完整、可以自给自足的活生态,现在却成了年轻人想回去却回不去的空地。 故乡记忆。
费先生最后说自己是学社会学的,但回想起来,他发现有一个“只见社会,不见人民”的缺点。 社会学研究尚未充分关注人们在社会发展中如何思考、感受和规划; 他说,看到现在农民吃饱了,穿了暖和的衣服,住的地方宽敞了,生活舒适了,但他们的思想感情、忧虑和满足、追求和希望还没有明确地表述出来。 他希望后来的社会学家能形成人与社会的辩证统一作为研究方向。
20世纪60、70年代,大量城市青年下乡,而近二十年来,农村青年几乎全部涌入城市。 极权政治引导的巨大社会变革运动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 。 当社会实体的作用大大超过个人的载体时,社会就会高高在上于个人之上,而人,原本是有思想、有生命目的的活载体,就会沦为工具。
2023 年 11 月 23 日 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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