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什么样的“新结构”?
新结构经济学及其蕴含的“后发优势理论”的基本逻辑是:经济赶超的关键是技术赶超,落后国家的后发优势是根据自身资源禀赋引进合适的技术。 无需从头开始,低成本高效的技术模仿、产业模仿、经济制度模仿; 如果模仿、引进和研发的技术创新超过了发达国家的技术创新,落后国家就可以避免低技术产品的陷阱,可以进口外界知道的东西,同时出口外界需要的东西,实现经济内生增长,最终缩小与先进国家的差距。
新结构经济学显然是为了落后国家的发展。 他认为,任何发展中国家只要根据不同发展阶段的比较优势,懂得如何充分发挥技术创新和结构转型的后发优势,就有机会加快经济增长。 在要素禀赋结构升级过程中,政府应因势利导,发挥积极作用,特别是解决推动产业升级的先行企业可能面临的外部问题,协调软硬件基础设施投资等方面无法解决的问题。被企业决策内化。
1、新结构经济学发展战略
对于落后国家的经济发展,旧结构主义强调国家干预,新自由主义强调市场优先,而新结构经济学则将国家干预与市场经济结合起来,试图为落后国家的发展提供战略对策和理论依据。 。 除了国家干预和市场一体化之外,新结构经济学还特别强调发展战略、比较优势(成本优势和竞争优势)、要素禀赋结构、产业升级、企业生存能力等。但核心问题仍然是:新结构经济学如何发展?结构经济学将国家干预与自由市场结合起来? 如何解决政府主导与市场主导的矛盾?
对于政府干预的现实必要性,新结构经济学认为:“发展中国家要达到发达国家的收入水平,需要基于资本密集度进行产业结构升级。 然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发展中国家需要缩小与发达国家的要素禀赋差距,而缩小这一差距的策略就是在每个发展阶段遵循自身的比较优势……虽然市场机制如此由于下面提到的信息和协调,这一点很重要。 但由于外部原因,政府仍应在发展过程中积极发挥作用,促进产业升级和多元化。”(林毅夫:《新结构经济学:重新思考经济发展与政策的理论框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 ,第 121 页)
对于政府干预的历史必然性,新结构经济学深信:“无论是西欧、北美这样的老工业强国,还是东亚这样的新兴工业化经济体,其发展的历史经验表明,当一个国家实现从农业经济向现代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政府发挥了积极作用,帮助个体企业克服不可避免的协调性和外部性问题。 事实上,许多高收入国家的政府至今仍在发挥着这一作用。 同上,p。 118)
那么,政府应该如何干预呢? 新结构经济学分析称:“虽然发展中国家政府做出了这样的尝试,但遗憾的是大多数都失败了。 ……发展中国家政府的这种普遍失败,主要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好的产业选择标准来寻找适合本国要素禀赋结构和发展水平的产业。 事实上,政府倾向于选择过于先进但与国家比较优势不匹配的产业。 这大体解释了。 这解释了为什么政府一开始的目标是“择优”,最终却“择优”(为了保护就业机会,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政府都可能支持失去比较优势的夕阳产业)。这样政策也将面临失败的命运)。 相比之下,成功的发展中国家政府有意无意地选择了要素禀赋结构与本国相似、发展水平不如本国的特定国家的成熟产业。 上述国家的经验教训是明确的:为了促进国内产业的升级和多元化,政府必须制定符合本国潜在比较优势的产业政策,这样新产业一旦建立,就能够迅速形成。迅速在国内立足。 和国际市场竞争力”(同上,第 118 页)。
但事前,政府如何制定符合国家潜在比较优势的产业政策呢? 新结构经济学提出:“第一步是识别一个国家可能具有潜在比较优势的新产业; 第二步是消除阻碍这些产业崛起的制约因素,为这些产业成为国家的实际比较优势创造条件。 ”。 (同上,第135页)为此,进一步具体提出了确定优势产业的步骤和识别制约因素的方法。
2. 是知识冲突还是利益冲突?
由此可见,新结构经济学将落后国家的发展失败完全归咎于战略选择和产业政策的失误。 从其核心逻辑来看,落后国家的发展问题完全是知识冲突而不是利益冲突。 这里所说的核心逻辑并不是指是否认知到利益冲突的重要,而是指是否将这一重要认识作为整个分析框架的主要逻辑。 这意味着没有人可以辩解说:“落后发展过程中的利益冲突和政治争端当然很重要。谁不知道这一点呢?” 因为问题在于不知道,问题在于新结构经济学根本不知道。 将这个简单的常识融入到核心逻辑中。
未能将利益冲突纳入核心逻辑,当然不是新结构经济学的疏忽。 这是由其理论性质和基本定位决定的。
经济理论分为三种类型:参考理论、策略理论和解释理论。 参考理论是在假设条件下对经济问题进行数学分析的经济理论(如新古典一般均衡理论); 政策理论是针对实体经济(如发展经济学)提出具体政策主张的经济理论; 解释理论 理论是对现实经济现象进行因果分析的经济理论(例如增长原因理论)。 最常见的理论错误也分为三类:一是由于基本分类不明确,用解释理论的要求来批评指称理论; 二是将政策理论或基于参照理论的解释理论伪装成基于现实的解释理论; 三是将经济现象的一般描述和归纳夸大为解释性理论。
从本质上讲,新结构经济学是一种基于参照理论而不是解释理论的对策理论。 其基本定位是为中国等落后国家提供经济发展对策。 它并非纯粹是理论上的。 首选视角解释了一个国家发展或不发展的根本原因。
新结构经济学的定位是帮助国家和世界,而不是认知好奇。 因此,新结构经济学假设有一个或多个国家和政府需要发展,等待有人提出好的发展战略和对策以供其急用。 现在,这样的国家不是一个,而是很多。 因此,新结构经济学是“发展需求”驱动的“政策供给”。 它的任务是“采取行动”。 不是分析需要发展对策的国家和政府之间的利益冲突,也不是分析这些国家的利益冲突。 利益冲突和政治争端将如何影响发展政策的采纳机制和实际结果。
事实上,新结构经济学是根据当代中国的发展经验提出的。 这种实证基础无形中为其战略理论性质增添了一种解释性理论的幻觉,仿佛新结构经济学成功地解释了中国的发展经验,从而成功地解释了其中所蕴含的有效因果关系。 符合逻辑,对其他发展中国家也有用。
那么,新结构经济学真的成功解释了当代中国的发展吗? 当然不是。 新结构经济学之所以有一种解释性理论的幻想,是因为它有中国的经验基础,不正是因为它解释了中国政治变迁和随后的经济变迁的原因,而是因为它没有解释中国的政治变迁,而这已经为它提供了基础。对发展过程的事后解释是片面的:它没有解释金字塔的底部,而是通过根据底部选择性地解释顶部的一部分来获得一种解释理论的假象。
更明确地说,新结构经济学之所以用知识冲突代替利益冲突,不仅在于其战略理论的基本定位,还在于其理论的实证基础,这就要求它避免分析问题。利益冲突和政治纠纷; 而经济学的学科分工也为其以学科导向取代问题导向的学术路径提供了借口。
新结构经济学之所以绕过中国政治,似乎可以解释中国的发展,是因为中国的政治变革恰好能够更有效地解决可能因利益冲突而产生的政治稳定问题。 唯有在此基础上,经济发展问题才显得特别像一个选择正确发展战略和产业政策的知识问题,而不是一个利益领袖的政策选择,不仅有利于自己的政治利益,而且恰好有利于自身的政治利益。有利于经济发展的利益。 也就是说,中国的成功发展根本不是产业政策选择正确的结果,而是政府在“摸着石头过河”和“玩游戏”、保证过程中“学而行”的结果。稳定发展。 结果。
三、新结构经济学的逻辑困境
然而,将经济发展的利益描述为知识问题将会产生严重的理论后果,这可能是新结构经济学所没有预见到的。
首先,从理论分析中剔除利益冲突问题,发展成果就可以说是发展战略和产业政策正确选择的结果。 这当然既是一种理想化的事后理论总结,也是一种片面的事后逻辑推论。 因为发展战略和产业政策的选择是一个利益冲突和政治协调的过程,而不是一个发现和选择真理或知识的过程。 更重要的一点是,即使某些政策选择事后被证明是正确的,也最多只能说明这只是真相选择恰好符合利益选择的结果。 新结构经济学“事后逻辑”的尴尬并不在于它的“事后诸葛亮”,而在于无论它描述得多么详细,确定优势产业的步骤和识别约束的方法,最终由谁来决定?推进以及谁来实施、谁从中受益更多等问题不能仅仅只是知识冲突的问题。
显然,当一切都被说成知识问题时,不仅利益冲突消失了,承载利益冲突的主体也消失了; 当主体也消失时,发现真理和知识的过程就变成了客观主义的过程。 工程过程、事实和施工操作都是不言而喻的。 这正是新结构经济学中新古典经济学的机械“胎毒”。 换言之,新结构经济学在讨论确定优势产业的步骤和识别约束的方法时可能是一盏明灯,但主体和客观工程理论的缺位却不幸成为它的“灯光下的黑暗”。
没有主题是什么意思? 当然,这意味着政府成为了唯一的主体,既然利益冲突已经消除,那么政府这个唯一剩下的主体,按理来说必然是一个公正的好人政府。 如上所述,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这并不意味着相关学者不知道政府和官员有私人利益,而是这种简单的常识早已不再纳入新结构经济学的逻辑之中。 。 因此,这样的政府当然有能力选择正确的发展战略和产业政策。 这并不正是因为现实中的政府是全知全能的,而是因为新结构经济学从逻辑上要求政府的“沙盘演绎”是全知全能的。 新结构经济学认为政府是一个有前途的政府,随时准备好下达随时可以发现的良好产业政策的命令。
当新结构经济学回归中国现实时,知识决定一切、政府与市场完美结合的假设将面临严峻考验,其对有前途的政府和有效市场的双重强调很快就会陷入自相矛盾。 这是有效市场的形式与有前途的政府的现实之间的内在冲突。 新结构经济学在讨论市场时可以特别市场化,但它有意无意地回避了政府及其现实的制度逻辑如何有效地塑造市场,特别是要素市场的实际自由度的问题。 问题。 新结构经济学关注的是产业政策和资源禀赋,但产业结构、禀赋结构乃至要素结构恰恰是由制度结构和政治结构决定的。
在新结构经济学中,真正考验其市场逻辑的不是一般的商品市场,而是类似于当代中国存在的要素市场。 从理论上讲,它形式化了市场的逻辑,但在实践中,它主导了政府的逻辑。 市场逻辑写下来,嘴上说着市场有多么重要,但本质上,新结构经济学的市场逻辑中的市场是空的,要素市场是政府决定的。 但新结构经济学一再强调的比较优势的识别必须以有效要素市场的存在为基础。 在扭曲的市场条件下,要素禀赋的发展和提高也是不可能的。 这里的重点不在于新结构经济学是否有利于市场或政府。 这里的重点是:当一种理论在市场逻辑和政府逻辑的关系上不自洽时,它能直面问题而不回避吗? 从逻辑上回避生产要素市场化的新结构经济学还能称自己是市场经济吗?
本来,发展问题是制度决定的利益问题。 经济学家之间关于经济增长的分歧,实际上更多的是“谁来引领经济增长”的分歧,而不是“如何实现经济增长”的分歧。 这种隐性的权利分配差异导致一些经济学家更倾向于政府权力最大化的经济增长,而另一些经济学家则更倾向于政府权力最小化的经济增长。 由于新结构经济学坚持政府主导的逻辑,其市场导向就变成了肤浅的书面宣言。 政府结构以及政府结构决定的市场结构还没有成为新结构经济学众多结构中的结构。 因此,政府结构和市场结构成为新结构经济学的两个外生结构。 这是因为它只强调发展战略。 而其根本原因在于政府体制和市场体制改革的模糊性。 新结构经济学忽视制度运行问题,将“制度相关”的含义转化为“政策相关”,从而大力推行比较优势战略,甚至将“金融深化”或“金融深化”等高度“制度敏感”的问题转化为“政策相关”。融资渠道”问题被视为发展战略问题。
显然,新结构经济学的致命之处在于,它涵盖了从市场经济、金融结构、政府干预、企业生存能力、比较优势战略等各个方面,但它关注的是最关键的政府结构和政府干预。 结构所决定的市场结构在书面誓言和逻辑跳跃之间自由自在,仿佛市场经济无需因素就可以市场化,仿佛政府结构嵌入市场经济的“契约市场经济”和“行政市场经济”。市场经济嵌入政府结构的类型”。 “市场经济”是一回事。
这种麻木不仁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未能实现”和“故意未能实现”。 你不可能默许户籍、土地、金融等领域的诸多管制和打压措施,同时又宣称自己主张市场化观点,除非你继续描述“具有地位的行政市场化”。把“权利和审批”当作“权利”、“规范契约市场化”,或者干脆用“渐进市场化”来搪塞,从而把问题的答案推向未来。 但即便如此,“渐进市场化”理论仍然需要在方向上清晰地论证其逻辑,并清晰地分析为什么发展阶段需要要素垄断,特别是为什么仍然可以谈论要素垄断。 企业的生存能力。
不幸的是,知识压倒利益的出发点假设已经阻止了新结构经济学任何深入分析的可能性。
4. 总结
简而言之,新结构经济学存在四个逻辑困境。
首先,按照经济理论分为参照理论、策略理论和解释理论的分类,新结构经济学本质上是一种基于参照理论而非解释理论的策略理论。 这是学术上有意或无意的。 混淆了解释理论的界限,使其政策理论显得有可靠的经验基础。
其次,由于缺乏解释理论的实证起点,新结构经济学在方法论上陷入了新古典经济学的陷阱。 它用新古典参考理论的理想假设来分析现实,用知识来解决发展和赶超问题。 冲突过程取代了利益冲突过程,并顺理成章地导致了国家主义的客观工程理论。
第三,新结构经济学既主张市场经济,又强调有前途的政府。 然而,国家主义的客观工程思维使其市场经济逻辑成为肤浅文章和学术高调,最终在要素市场转型的关键问题上出现对策。 黑洞。
第四,新结构经济学最致命的缺陷是缺乏政治分析和制度分析。 新古典指称论的思维使其无法面对真实的政治现实。 其“新结构”并不包括最重要的现实政治结构及其所决定的相应市场结构。 这就是为什么它只能强调知识冲突和发展战略的原因,因为它的策略很可能会因为与落后国家实际制度的不相适应而失败。
网友评论:
徐忠
林毅夫在《新结构经济学》理论逻辑中对“市场”与“政府”关系的处理,与萨缪尔森在《新结构经济学》中对“微观市场”与“宏观政府”关系的处理如出一辙。新古典综合”。 西方经济学在“经济危机”造成市场运行出现大问题后引入了政府宏观管理。 无论政府角色如何引入,西方的制度基础仍然是市场导向,这一点并没有发生根本改变。 尽管综合论遭到了无数学者的诟病,并提出了“期望论”、“供给学派”等来反对,但新古典综合论仍然被大家勉强接受。 林结构理论是在我国政府计划建议逐渐减少、市场竞争逐渐加剧的背景下提出的。 他认可“市场”,希望“政府有所作为”。 应该看到,中国在很多方面已经市场化,但我们的体制基础是“政府管理、政府规划”。 我们各级政府、国有企业、事业单位都有“五年规划”为证。 虽然五年后大部分内容不会有人记得,但这些计划对资源、要素配置、市场的影响,无论好坏,都不可低估。
因此,对于西方国家来说,他们更关注政府的成功,有时也会否定政府。 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有“计划基因”的国家来说,我们应该强调市场的方向,尽管时不时会有对市场的否定!
启示。
解开林毅夫为东北开方的疑虑。
朱伟轩
文章对新结构经济学的批评是有针对性的。 我已经指出,“单一的GDP指标不适合衡量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似乎已经成为共识。那么新结构主义应该用什么样的内在结构性指标来补充呢?这样的指标有必要吗?”它如何反映资源利用率?” 价值分配的协调性如何? 由于技术发展等原因,原有的结构协调将不再适应。 那么这个生命周期形成的条件和机制是什么呢? “我想强调的一点是经济?科学不仅涉及资源利用的比较优势,还涉及资源利用的社会制度以及这个制度的经济效益的实际价值或分配。行政规划和市场调节是文章似乎指出,新结构经济学的结构形成视角并没有对这两种机制的协调性进行现实的分析。
游学学者
困境是人们在现实世界中面临的情况。 任何层次的管理都离不开情境中各种要素的给定结构。 这是所有决策和行动选择的初始本机状态。 行动的目标或方向需要参考对象或基准。 这种结合就是理性。 原因是情况背后的逻辑。 经济学强调资源配置和经济增长。 在要素市场尚不存在的情况下,资源配置或决策的主体离不开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 这种承诺就像父母养育孩子一样。 目的是在嵌入式系统形成过程中逐步培育要素市场。 也就是说,产业政策的空间将越来越聚焦于国计民生,而竞争政策的空间将向其他领域扩散。 这是有能力的政府和有效的市场的结合,造就了落后国家和要素禀赋先天不足的国家的经济发展。
齐尔
首先要了解中国的政治,然后才能了解中国的经济。 欧美的理论不适用于中国社会。
临峰
如果中国真能聪明地制定和选择产业政策,中国就已经绕过了经济社会的所有重大陷阱,就不用再为创新和建设发愁,也不需要建设特殊的试验区。经济学只不过是一个累死的吹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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